第四章 想要停下来吗……?(1 / 2)
“——太棒了。”
听到部下报告的威洛斯,仰起头自在地拍着手。
“快速高效地完成工作是最棒的美德。人生是如此短暂,如果能迅速完成工作,就等同于获得全新的人生。”
在一旁的部下们,露出了如画般的那种谄笑。
“唉唉,没错。”
“如您所说。”
“……”
——他们什么都不明白。威洛斯瞥了一眼愚钝的部下们,叹了口气。
但他也没有生气。就算他们再愚钝,那对自己的一片忠心也是能为自己所用的。他们选择把自己不可替代的人生,花费在了侍奉威洛斯这件事情上。之前有过优秀的部下注意到了这点。选择了离开威洛斯身边,或者是要求更高的报酬——甚至打算陷害威洛斯。当然,谋求这些的家伙们无一例外全都被干掉了。
难得现在有好消息,没必要把自己搞得不愉快。
没错。刚才魔术师朱殷传来消息,说自己抓住了一位<空隙之庭园>的少女。
“那么,苏莉亚现在在哪。”
“听说是被关在这里的地下了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办事真周到。”
威洛斯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,是与<萨利克斯>关联的冒名公司名下的一栋建筑物里。虽然地面上的建筑看起来像是普通大楼,但地下却是保存着非法物品的仓库。当然安保也很严格。如果是无力的少女被抓到这里的话,是绝对无法逃脱的。
“但,关起来——说得有点难听啊。我可是把苏莉亚当作亲女儿宠爱的。毕竟是给组织带来了莫大恩惠的『幸运之子』。”
威洛斯歪着嘴笑道。
没错,苏莉亚可谓是『幸运之子』。她是诞生之初,身体里就带有特殊魔术因子的特异生命。只是存在,就能给周围带来幸运的神之子。
异端魔术师组织<萨利克斯>能成长到今天的规模,都是多亏了苏莉亚。
“那么,去见见我们惹人怜爱的公主大人吧。”
“是……这边请。”
部下说道,便作势要引领威洛斯过去。威洛斯夸张地点了点头,出了走廊,乘上电梯移动到地下。
“——啊拉。”
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,站在电梯前方的女性发出了声音。
超过两米的身高,渗血的绷带包裹着上半张脸,是一个散发着“见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忘记”这样氛围的女人。实际上站在威洛斯旁边的部下们,在见到她的瞬间,就感觉自己似乎要被这氛围吞噬了一样,不断颤抖着身体。
“贵安。Mr 威洛斯。有何贵干。”
“听到你抓到了那位淘气的公主大人的消息后,我就坐立不安啊。”
“啊拉啊拉。真是性急。”
朱殷歪着赤红的嘴唇笑道,随后指了指走廊深处的门。
在门的前面有着认证装置。威洛斯对着装置张开手掌后,装置响起了小小的电子音,接着门的锁便解开了。
威洛斯慢悠悠地打开门,走进了房间里。
“真是好久不见了。我可爱的苏莉亚。你到底去了哪里,我真的很担心啊。要是你发生了什么事的话,我会一整晚都——”
威洛斯停下了话语。
理由很简单,因为此刻在那里的并不是苏莉亚。
“——嗯?”
穿着女仆服的少女,注意到了威洛斯,同时看向了他。
那双极彩色的美丽瞳孔,映照出了威洛斯的身姿。
瞬间——
“啊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——!?”
威洛斯发出了恐惧的悲鸣。
“老……老大?”
“啊拉啊拉?突然怎么了?”
部下困惑不已,朱殷也感到十分不可思议地问道。这也是当然的,直到刚才为止,言行举止都是BOSS风范的男人,突然之间变得像是初生的小鹿一样,脚在不断打颤还在发出尖叫。
不过,现在的威洛斯,并没有耍小聪明掩饰表情的余裕。
因为在那里的是——
“久……久远崎……彩祸……!……小姐……”
被称为世界最强的魔术师,<庭园>的魔女,久远崎彩祸,此刻就在那里。
“什……这个女人是……!?”
“这么一说……的确对这张脸有印象……!”
听到威洛斯的话后,部下们也嘈杂起来。但朱殷却一脸不明所以地歪着头。
“那是谁啊?好像在哪听过。”
“你是煞笔吗!!哪有不知道久远崎彩祸的异端魔术师!”
“唉唉,嘛啊。话说你不也是异端魔术师(外行人)吗。”
面对威洛斯的叫喊,朱殷一脸“事到如今在说什么呢”地耸耸肩。但现在威洛斯并不是要听什么正论。他的脸上流出汗水,猛地逼近朱殷。
“<庭园>的学园长!世界最强的魔术师……为什么这家伙……这位人物会在这里!你不是说把苏莉亚带回来了吗!?”
“我可没说过这样的事。我是因为没找到苏莉亚,所以就把最近的学生抓了过来作为人质。我可是向那边那个人好好说明了啊?”
“唉……!?是这样吗……?”
被指到的部下变得十分慌张,威洛斯眼神锐利地盯着他。
但现在并不是制裁无能部下的时候。威洛斯抑制住狂跳的心脏,看向朱殷。
“那……你,没做其他什么多余的事吧……”
“那当然。”
“这,这样啊……”
“只是刚才向<庭园>打去了威胁的视频通话。”
“你这不是干了吗!”
威洛斯绝望地跪了下来,不断锤着地板。
“不过,如果是这么重要的人物的话,不是正好吗。只要最后能把那个叫苏莉亚的孩子夺回来就好了不是吗?”
“我可是!要靠苏莉亚的幸运!让我们组织的活动!远离<庭园>监视的!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!”
威洛斯激动地咆哮着,但朱殷却毫不在乎般地挥了挥手。
“冷静下来。我可是专家。既然都已经拿到报酬了,那自然会把工作做完的。”
“所—以—说—!!已经不是这种级别的事态了!啊啊啊啊……被久远崎彩祸盯上的话……已经结束了……完蛋了——”
威洛斯立刻止住了口。因为朱殷伸出了她长长的手臂,强行把威洛斯的下巴合上了,并将他的头往上抬着。
“够了,就交给我吧”
朱殷的脸在绷带的缝隙中,显现出一只妖异颜色的眼睛。
“啊……咕——”
威洛斯在看到的瞬间,就无法动弹了。
然后,他想起来了。虽然在久远崎彩祸面前失去了冷静,但他知道,眼前的这个女人也是,有着人外之力的化生。
(DATE:化生,佛教用语化身,指变化形态重生的妖力)
“听话的孩子。”
朱殷用那鲜红的嘴唇作出笑容,放开了威洛斯,同时闭上了眼。
瞬间,威洛斯仿佛提线人偶被切断了线一样,无力地倒了下来。
“哈啊……哈啊……”
“老,老大!没事吧!”
威洛斯被部下支撑着站起来,说道。
“总……总之!这是你惹的事情!给我负起责任……”
“唉唉,我知道的。”
朱殷点了点头回应。威洛斯感受着这不寻常的厌恶感,尽可能不去看朱殷和彩祸的脸就离开了地下。
◇
——<庭园>的司令部,现在正一片哗然。
这也是当然的。毕竟,<庭园>最上位的魔术师安布埃特·斯布鲁纳正要求与彩祸决斗。
而且在此基础上,彩祸还被人绑架了,犯人的目标是,自称安布埃特·斯布鲁纳女儿的苏莉亚。
无论哪一件事单独拎出来都很严重,现在则是两件一同发生。而且还是对方要求的人都在另一方手里的矛盾状况。被夹在中间的<庭园>各位,正因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事态,陷入了极度混乱中。
“——总之,各位,先冷静下来吧。”
在众人中拍着手吸引大家目光的,正是彩祸的侍从•黑衣。
“如此慌张的话什么都做不了。让我们一个个冷静处理吧。”
“黑衣说得没错。不要忘记身为魔术师的基本。无论发生何事,都要保持冷静。”
艾露露卡紧接着黑衣说道。听到这些话后,众人都开始深呼吸调整气息。无色也是,为了让内心冷静下来,他把手放在胸口。
听到彩祸被绑的消息后,说实话无色慌张得不得了。但要是在这里失去冷静的话,说不定会把彩祸推向更危险的境地。
“……那要从哪里先着手呢?就算想要答应安布埃特先生的要求,彩祸小姐也不在这里。相反,要跟绑架彩祸小姐的犯人交涉,苏莉亚也在安布埃特先生那里。”
无色这般说道。过了一会后,艾露露卡抬起了头。
“……应该优先对应的,是安布埃特那边吧。”
“能听听理由吗?”
面对黑衣的疑问,艾露露卡点了点头。
“单纯的消去法罢了。——汝真的认为彩祸会被抓住吗?肯定是她有着什么打算吧。当然吾这边也会确认她所在的位置,但硬要分个优先的话,肯定是持有灭亡因子的安布埃特优先。”
“……原来如此,不愧是您的慧眼呢。”
黑衣赞同般地说道。——但在她那冷静的表情中,却夹杂着一丝烦闷。在场众人注意到这个的,恐怕只有无色吧。
“那么我们所采取的行动就是,派使者前去骑士安布埃特那里。告诉他彩祸大人同意决斗,以此来争取时间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那么谁去呢?那家伙可不一定会回应交涉。这是挺危险的任务呢。”
“是的。这个任务,就交给我和无色先生怎么样?”
“什……!等下,为什么是你和哥哥啊!”
发出惊讶声音的是瑠璃。
“我是彩祸大人的侍从。而与骑士安布埃特关系不错的无色先生则可以成为缓冲角色。”
黑衣泰然自若地说道。虽然无色和安布埃特的关系并不是特别好……嘛,在大家的面前,也不可能说出“无色在这之前还是彩祸所以可能起到些作用”这样的话。
不过,瑠璃在意的并不是这里。
“为什么哥哥去了,却没算上我!?”
“交涉时有骑士在场的话,可能就无法进行对话了。”
“就算如此……!”
瑠璃想要继续说时,艾露露卡却一把捂住了她的嘴。
“在汝等争取的时间里,吾这边也需要寻找彩祸所在的地方,并等待汝等的行动——吗。”
“是的。您觉得如何呢。”
黑衣说道。艾露露卡打量着黑衣看了看,点了点头。
“——行吧。安布埃特就交给汝等了。”
“好的。那么,赶紧开始行动吧。——来吧,无色先生。”
“好的!”
“唔!唔!”
在瑠璃含混不清的叫喊声中,无色与黑衣一起离开了中央司令部。
“指定地点是见代山教导训练所……来着。那是什么地方?”
“是<庭园>的外部训练设施。的确,那里的话可以成为战斗的场地,而且还有过夜的地方。对做好准备等待对手来说再理想不过。”
"原来如此……那么赶紧过去吧。"
“是。——但是,有一个需要担心的地方。”
听到走在前面的黑衣的话,无色眨了眨眼晴。
“担心……?”
黑衣看了看四周,确认没有人后,说道。
“彩祸大人,是不是真的被抓了,这件事”
“什——”
听到黑衣的话,无色一时失言了。就像为了看着这个样子的无色般,黑衣向后转身面向无色。
“当然,如果是平时的彩祸大人,肯定不会被贼人绑架。就如同骑士艾露露卡所说,会自然地觉得她肯定是有什么企图吧。但,以现状来看,无论怎么想,我都想不到彩祸大人硬要当俘虏的理由。”
“那,到底是怎么回事?能够抓住彩祸小姐的魔术师真的存在——”
“没错,在这世界上不可能存在。——但是,如果彩祸大人处于完全不能使用魔术的状况的话,会怎样”
“不能……使用魔术?”
无色惊讶道,随后肩膀猛地一抖。
回想起来,无色与彩祸分离的这数日,无色一次都没看到过彩祸使用魔术。
日常生活就不说了,但连实操课时也以身体状态不好为理由,在一旁看着。无色一直认为是因为突然分离了的影响,难道说——
“——也要考虑这种可能性吧。无色先生和彩祸大人的身体的确分离了。但那恐怕是无意识中使用了<命运之轮>的权能所造成的。但,这并不能保证完全回到了融合前的状态。”
“那样……可是彩祸小姐,完全没说过这件事啊!”
“我在意的就是这件事。彩祸大人十分泰然自若。——就像是,一直没注意到自己的状态一样。”
“没注意到……?”
无色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问道,但黑衣没有继续回答——因为自己的想法也没有确实的证据,而且也觉得现在没有探讨这件事的时间。
“……总之,现在做能做的事情吧。只能前往骑士安布埃特那里,诚实地告诉他现在彩祸大人无法战斗。不说让他帮忙救出彩祸大人——这种事,但起码让他等到我们平息完另一边。”
“这,能让他相信吗……”
“这就……”
听到无色的疑问,黑衣露出一脸苦涩。安布埃特完全不知道彩祸和无色合体了这件事,更不知道彩祸现在并非万全的状态。说不定会认为他们在撒谎。
而且,还有一件事很让人在意。那就是现状的前提,一切问题的根源。无色皱起眉头问道。
“……说到底,安布埃特先生,到底想干什么?”
与其说这是质问,不如说是疑问比较合适。哪怕陷入这样的状况,无色还是无法相信安布埃特想要引发什么事件。
但是动机,只有听本人说才能知道。无色还不能从他的话语中找出明确的答案。
但,黑衣沉默数秒后,沉重地开口道。
“……骑士安布埃特之所以这么做,我想我能想到一个理由。”
“那,到底是……”
黑衣思考了一会后,开口道。
“一百年前,骑士安布埃特的夫人去世这件事。”
“嗯,那是……?”
黑衣吸了口气,
“——亲手杀死安布埃特妻子的,就是我。”
以彩祸的语气,说出了这个事实。
“什……?!”
听到这句话,无色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。
“彩祸小姐……吗?”
“………”
黑衣无言地垂下了眼睑。
看到她这个样子后,无色做了个深呼吸,让这份心悸平静下来。
实在是十分冲击的坦白,但正因如此,更要冷静下来。
无色能做到的,就是相信彩祸。
“……能告诉我吗?一百年前,到底发生了什么。”
“啊啊”
黑衣轻轻吐了一口气,下定了决心,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。
那是彩祸与安布埃特横跨一百年的因缘起点。
“——这就是,事情的始末。”
“………”
听完黑衣的话后,无色短暂地失语了。他完全想象不到彩祸与安布埃特之间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。
“安布埃特原本就对我有着很强的怨恨吧。想向我复仇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。”
“……打算用<命运之轮>的力量,来杀死彩祸小姐吗?”
“不对——真要这样做的话,向<命运之轮>祈愿我的死就好了。之所以没有这样做,是想要亲手把我打倒吧。
因为每次被挑战进行决斗的时候,我都用大话唬着安布埃特敷衍他。但用<命运之轮>把全世界当作人质的话,我就一定会认真战斗了——他就是如此判断的吧。”
“………”
就在无色沉默的时候,黑衣像是要重整气势似地抬起头。
“总之,现在尽早动起来吧。要是知道想要复仇的对手被囚禁了的话,他应该会改变打算的。虽然他会怀疑真假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——”
但
“——不行的”
无色,下意识地,否定了黑衣。
“无色先生……?”
黑衣疑惑地叫无色的名字。无色此刻像是回过神般肩膀猛地一颤。
“抱,抱歉。突然说了奇怪的话……”
“没事。请让我听听你的想法。”
说着,黑衣直直地看着无色的眼睛。这对于一直都冷静超然的黑衣来说是很少见的,她的表情和声音中似乎有着想要依靠无色的意思。因为恐怕连她自己也无法猜到安布埃特的想法吧。
但无色,虽然并不是确信。
不过听完黑衣的话后,虽然很模糊,但还是感觉到了什么。
“……我有一个想法。能全部交给我吗?”
无色用一脸充满决意的表情说道。
◇
“………”
在见代山的<庭园>训练设施的一角,安布埃特一脸严峻的表情地抱着胳膊,等待着对方的到来。
这是一个巨大的练武场。比<庭园>西部的那个还要大,所受的损伤也要多。由于周围没什么人,一眼看过去就仿佛废墟一般。
从季节上来说,现在已经进入初夏了吧,但由于这里的海拔之高,空气倒是凉丝丝的。吹在山间的风呼啸着刮向四周。
一言以蔽之——这里是最适合安布埃特战斗的地方。
在设施里的工作人员,以及强化集训来这里的学生们都已经被郑重地请回去了。现在在这里的,只有安布埃特和苏莉亚两人。
“爸爸——”
苏莉亚带着不安的语气说道。安布埃特那剑拔弩张的神色稍稍收敛了一下,将视线移到她的身上。
“……怎么了?肚子要是饿了的话就去宿舍吧。”
听到安布埃特这么说,苏莉亚摇了摇头。
“难道说,想要苏阻止爸爸吗……?”
“…………”
苏莉亚的这番话既像是在质问,又像是在诉说,让安布埃特沉默了片刻。
“……抱歉啊,老子不想把你给卷入进来,但是——”
说着,安布埃特皱起眉头,咬紧牙关。拳头自然地用力,手指甲像是要嵌进手掌一样,产生痛感。
“——只有这个老子不想答应,老子要是不把那家伙打倒,就绝不甘心。”
“……爸爸……”
苏莉亚悲伤地说道,就在这时。
在安布埃特对面的入口,两个人影闪了进来。
那是早已司空见惯的面孔——彩祸的侍从·乌丸黑衣,以及新生玖珂无色。
安布埃特依次目视两人的脸,哼了一声。
“你们还真来了——那么,久远崎那家伙在哪里呢?就算那家伙性子再怎么坏,也不至于想要来个出其不意的偷袭吧。”
安布埃特说完,两人保持沉默,交换了一下视线。
然后,无色又向前迈出了一步。
“……你到底想干什么?老子告诉你,老子不打算再搞更进一步的问答了,拒绝一切交涉。想阻止老子的话,就让久远崎把我杀了”
“…………”
无色做了个深呼吸,然后猛地睁大双眼。
“——让我来,做你的对手。”
“…………哈?”
安布埃特一时搞不清楚无色在说什么,发出了呆然的声音。
于是乎无色又深吸了一口气——
“我说,我要替彩祸小姐!打倒你!”
这般高昂地宣言道。
“……你小子,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?”
安布埃特怒目圆睁,眼神犹如锐利的刀锋般刺向无色。
若是怯弱之人的话,光是这视线就有可能让他跪在地上了吧。无色的背上,额头上,都冷汗直流,心跳剧烈地加速起来。
但他紧握住颤抖的拳头,直视着他的视线。
“就是那样。如果想和彩祸小姐战斗的话,就请先打倒我吧。”
“所以说,为什么会变成这样?”
安布埃特不耐烦地说。
无色用尽力气,大声喊道。
“……因为我!最喜欢彩祸小姐了!”
“………哈?”
听到这句宣言,安布埃特张大了嘴巴。
顺便一提,背后的黑衣面无表情但似乎又像是哪里感到有些肉麻似地站着。
数秒过后。安布埃特带着一脸不解的表情,面色凝重。
“……你突然说什么啊,玖珂,头被撞到了吗?”
“训练的时候倒是有被打到一下。”
“果然是被打到了啊。”
安布埃特像是被削弱了气势似地挠了挠头,疲惫似的叹了口气。
“好了,快滚吧。老子是认真的,没有时间陪你开玩笑——”
“如果……”
“啊?”
“如果我向安布埃特先生重要的人——比如,向莎拉小姐申请决斗的话,你会怎么想?”
“……你说什么?”
无色像是要打断他的话似地说道,安布埃特诧异地皱起眉头。
从安布埃特的表情来看,既像是难以判断无色的真意,又像是对从无色的口中说出自己亡妻的名字感到惊讶。
“你小子,到底想干什么?”
“……我知道这很无礼。但是,我想不出其他合适的人了。”
“你想说什么。”
“如果真的发生了那样的情况——你还能,安然地袖手旁观吗?”
“…………呼。”
听到无色的话语,安布埃特微微叹了口气。
“这样的事情,我做不到。因为我也和你一样
——就像你有不能让步的东西一样,我也有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事物!”
听到无色这么说,安布埃特露出不快的表情。
“你的前提也太荒唐了吧!和你小子比起,久远崎明显强多了!”
“难道力不能及,就不能保护喜欢的人了吗?”
无色大声叫道,安维埃特的脸微微僵住了——
“…………哈。”
随后,他长长地叹了口气。
“老子可不会放水哦。”
然后,他目光锐利地刺向无色说道。那神情,正如无色所想的那样。
骑士安布埃特·斯布鲁纳。在〈庭园〉的教师当中,他是脸最凶、嘴最毒——同时也是最温柔的男人
那样的他,不可能嘲笑为了保护重要的人,而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的决心和觉悟。
“当然,要是你那么做了的话,就赢不了我。”
“…………呵——”
尽管安布埃特嗤笑了下,但他并没有嘲笑他,而是正面回应了无色的挑衅,吐了一口气。
这,便是开战的信号。以站在练武场上的安布埃特为中心,庞大的魔力卷起了漩涡,像闪电一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。
“正合我意。老子要在一瞬间搞定你。你小子可别一瞬间就烧成焦炭了! ”
安布埃特深深弯下腰,摆出一副开弓般的架势。
“第三显现——【金刚缠铠(Vasaras)】!”
(起源星风谷:原文标音:ヴァーサラス)
(七尺旋光:वासस् Vāsas 衣服
वज्र Vāśra 雷鸣
(再考虑到金刚和雷霆的关系))
伴随着咒语,安布埃特的背上形成了三画的光轮。那过分美丽的金色界纹令人赏心悦目。那样子,宛如闪耀着的佛光一般。
与此同时,魔力缠绕在安布埃特的身体上,幻化成金色铠甲。——第三显现。高阶魔术师所能发动的显现术式第三阶。用显现体来武装自身〈同化〉的位阶。
那宛如神明般的姿态,强制性地让无色明白了,现在与自己对峙的是一个超乎常理的怪物。
然后。
“——要上了。”
一瞬间。不。这仅是发生在眨眼之间的事。
“唉——?”
原本应该在前方十米开外的安布埃特,瞬间出现在无色的眼前。
就像是,武装上了第三显现的安布埃特的身体本身化为了闪电一般。
“【雷霆杵(Vajdra)】——《天霹矢(Deva•Sarura)》”
(起源星风谷:原文标音:雷霆杵ヴァジュドーラ 天霹矢デーヴァ•シャルラ
下面是七尺旋光大佬对这两个词的考据:
वज्र vajra 金刚杵
इन्द्र indra 因陀罗
两词拼成vajdra;
देव deva 天的 神圣的
शरु śáru 箭
शर sara 也是箭
रूर Rūra 热的 燃烧的
这几个词构成deva·sarura的词源)
下一瞬间。朝着来不及应对的无色身体,不知何时遍布在周围的四个三钴,同时放出了电击。
“…………”
——在练武场的中央,猛烈的电击炸裂开来。
黑衣看着那情形,微微皱起眉头。
与此同时,身穿金色铠甲的安布埃特现出身影。
“……应该不会死的,快点把他带到医务室去。虽然常驻医生都被赶走了,不过你这家伙应急处理之类的还是能做到的吧。”
安布埃特有些尴尬地说着,挠了挠头。虽然双方都接受了,但把实力比自己低的对手打趴下,心情肯定不太好。
但是,黑衣静静地眯起了眼睛。
“……你到底在干什么,骑士安布埃特?”
“啊?应该是玖珂主动提出来的吧?没理由抱怨吧”
“我不是在说那种事。”
黑衣轻轻摇了摇头,继续说。
“战斗还没结束就背对着对方,这是魔术师不应该有的行为哦”
“什——?”
安布埃特惊讶地皱起眉头,下一个瞬间。
如同要撕裂弥漫在练武场中央的烟尘一般,一条光线朝安布埃特的头部射去。
“——!?”
安布埃特迅速摆动身体,避开了从后方射出的光线。
不仅如此,这次攻击似乎有让他胆战心惊的力量。安布埃特一脸惊愕地回头看向后方。
与此同时,烟尘对面有个人影晃动着。
“玖珂,你这家伙……这副模样……”
安布埃特睁大了眼睛,仿佛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东西一般说着。
当然,其中也包含了对遭受必杀一击却依然无恙的无色的惊讶吧。
但更重要的是——他此刻,一定惊愕于无色现在的样子。
这也是当然的。
因为在无色的手上,出现了一根模拟着地球的巨大魔杖,在他的身上,出现了让人联想到魔术师法衣的衣装。
不仅如此,头上浮现出三枚如魔女帽子般的圆状界纹并闪耀着五彩缤纷的光芒。
没错。虽然细节的形状不同,但这毋庸置疑是——
极彩之魔女·久远崎彩祸引以为傲的第二显现和第三显现的姿态。
◇
“——你是认真的吗?”
时间追溯到无色来到训练设施之前。
听到无色『想法』的黑衣,一脸不敢相信地皱起了眉头。
“无色先生代替彩祸大人,去当骑士安布埃特的对手……对手可是S级魔术师,我认为这甚至不能算是对决。”
听到这无法反驳的话语,无色无力地苦笑道。
“我知道的。但,如果我是安布埃特先生的话……我绝对不会接受交涉和怀柔手段的。只要彩祸小姐没有出现在眼前,就不会接受的。”
“但无色先生现在,并不是彩祸大人。”
“……这,我也知道。”
无色摇了摇头。
“但是安布埃特先生的话——肯定不会不接受我的觉悟的”
“……看来有着相当的自信呢。有什么根据吗?”
“并没有什么根据。只是——”
“只是——”
“我们都是为了心爱女人而战斗的男人……呢”
“………”
“黑衣,很痛的,黑衣。”
被黑衣扯着耳朵,无色发出弱弱的声音。
“在这种时候还在开玩笑。”
“没有开玩笑。”
无色绷着脸说道。
“……说到底,我不认为安布埃特先生真的会把世界毁灭。”
“那——”
听到无色的话,黑衣止住了话语。因为她或多或少也这样感觉到了吧。
“不答应要求的话就毁灭世界什么的……安布埃特先生肯定不会这么做。但是,是彩祸小姐的话,一定会在看破这一点的基础上,回应安布埃特先生的觉悟的——难道不是吗。”
没错。这就是无色感受到的违和感之一。他觉得安布埃特虽然在做着这样的事情,但也像是相信着久远崎彩祸的样子。
“………”
黑衣思考了一会后,吐了一口气。
“……如果是这样的话,进行交涉不是更为妥当了吗?如果对方没打算使用<命运之轮>的话,根本就没有特意战斗的必要。”
“那不行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彩祸小姐的话,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。”
“……”
看着自信满满的无色,黑衣无言了。
没错,无论理由是什么,安布埃特都希望与彩祸进行一对一的对决。
——久远崎彩祸,肯定不会对弟子的想法置之不理。
终于,黑衣叹了口气。
“……真是的,如果是我的话,吗。”
随后以彩祸的语气,说道。
“正如你所说。这可真是麻烦了。——把身体让给你的这段时间里,你变得比我还要像我了。”
“彩祸小姐……”
无色感慨颇深地喊着她的名字,黑衣微笑着。
“好吧,去做做看吧。”
“——好的!”
无色用力点点头。随后黑衣,开玩笑般地耸了耸肩。
“嘛,现在身体分离着。就算你被干掉了,也应该不会对我的身体造成影响。万一的时候,我会给你收尸的”
“我,会努力不变成那样的……!”
“呵呵。嘛,如果的话——”
“唉?”
“没事。——既然决定要做的话,就不要露出丑态给我丢脸哟?”
“好,好的!”
◇
“彩祸大人的术式——没想到,能做到这么漂亮。”
看着从烟尘中现身的无色,黑衣喃喃自语。
虽然嘴上很冷静,但额头上浮现出汗水,心脏也因为紧张狂跳。
这也是当然的。毕竟无色,就以无色自己的身体,显现着彩祸的第二显现以及第三显现。
显现术式与一般的魔法不同,是以『人类』为构成式的术式。就算持有庞大的魔力,身体、细胞、遗传因子的排列不对的话,只要无法满足特殊条件,别人就不可能显现出与本人同样的术式。
但是——虽然很细微,彩祸脑海里的一角,一直都有违和感。
无色和彩祸的身体,现在确实分离了。
可是,如果彩祸真的是因为无法用出魔术而被绑架了的话——那本来应该有的庞大魔力,去哪了呢?
这个答案,现在就在黑衣的眼前完美展现了出来。
如果不是因为灭亡因子<命运之轮>造成了这不自然的分离状态的话,肯定是不可能做到的吧。现在的无色,既是无色也是彩祸,处于一种矛盾的状态。
不仅如此,黑衣回想起来了。
这三个月,无色一直都在模仿彩祸、作为彩祸生活、运用彩祸的术式与数位强敌战斗。所以,如果不是无色的话——就不能引发这样的奇迹。
“无色先生——”
看着那不知为何让人感到担忧的爱徒的身姿,黑衣不知不觉间握紧了拳头。
“……这开的哪门子玩笑。”
练武场中,重新摆出对峙样子的安布埃特,发出惊讶的声音。
视线里,有着敌意和警戒,以及几分的好奇。
“这是……彩祸小姐的……”
但无色也同样惊讶,面对安布埃特的攻击,在无色下意识想要保护自己的瞬间,身体就被彩祸的显现覆盖了。
就像是,彩祸在帮助无色一样。无色看着这幅光景,不由得感动得身体发抖。
“………”
不过,他马上重整了想法。——正确地把握发生的现象、冷静接受、再利用这一现象,才是魔术师的基本。这是黑衣所教授的。
所以无色,露出了无畏的笑容。
“——不愧是你,真亏你能躲开。我还打算就这一击决出胜负的。”
当然,这是虚张声势。无色倒也不是很明白这么做的原因和理由。
比起这个,无色光是保持住彩祸的显现体就竭尽全力了。虽然表面上悠然自得,但感觉魔力、体力、气力都在被渐渐吸走一样。这与在用彩祸身体使用术式时的情况大不相同。
但是,无色还是笑了出来。演绎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,浮现出优雅的表情。
理由很简单。——因为是彩祸的话,一定会这样的。
“……哼”
安布埃特的视线锐利起来,压低了姿势。
“模仿……幻术……虽然不知道你用的什么把戏,但在老子面前用出那家伙的术式,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吧?”
“你的败北吗?”
“真敢说啊。”
没等话说完,雷光闪耀起来,瞬间安布埃特的身姿再度消失了。
同时,上空下来几道闪电袭向无色。
“咕——”
无色稍微屏住呼吸,用魔杖点地。
瞬间,魔杖散发出朦胧的光辉,练武场的地面如波浪一般变换了容貌。
坚硬的地面犹如覆盖无色的膜一样延展开来,挡住了从天而降的雷击。
彩祸的第二显现,【未观测的箱庭(Stellarium)】。让世界万般如吾所想进行变化的魔女之杖。
但是无色的身体并没有办法完整发挥出第二显现的权力。雷击透过防护避的间隙,向着无色袭击过来。
不过,无色身上的第三显现【不确定的王国(Anima Clad)】,将雷击全部弹走了。
不对——说是弹走有些许的语病。
雷击在接触到第三显现之前的瞬间,就改变方向往远处飞去。
这是操纵『可能性』的彩祸术式的加护。身披此法衣者,会被庞大的幸运之力所守护。
要是没有这两个显现体的话,恐怕无色连最初的第一击都接不下来吧。
“久远崎的术式——是真货吗!”
雷光闪现的同时,安布埃特的身姿在虚空中出现。身上缠绕着爆炸般的闪耀光芒浮在空中,犹如雷神一般。
“虽然不知道你做了什么,但看起来肯定与久远崎有关……!那老子就不会手下留情了!全力击垮你!”
安布埃特怒吼道。
那副表情与声音里,有着强烈的愤怒,让人窒息的憎恶——以及,超越了所有这些的悲伤。
“……咕……!”
防御了几道雷击,或者说是躲开了后,【未观测的箱庭】开始改变世界,攻击安布埃特。
在耀眼炫目的光之攻防中,无色大喊道。
“——安布埃特先生!”
“啊……?!”
安布埃特发出听起来很火大似的声音。
“我对莎拉小姐的事情感到同情……而且既然彩祸小姐参与其中,你不能原谅也是理所当然的!但是,彩祸小姐——”
“——闭嘴!”
安布埃特的怒吼声打断了无色的话。
“不懂装懂的在这喋喋不休……你懂什么! 那种连你爱的女人都无法守护的无力感……!最爱的女人在自己的臂弯里断气的绝望……!”
“那是——”
被这么一说,无色停住了嘴。
安布埃特说得没错。不管无色说出什么,对于亲眼目睹地狱的当事人,第三者的劝导只不过是漂亮的廉价品。
但是。无色咕地咬紧牙关。
“我明白的——我不能轻率地说出这句话。”
但是,无色继续说道。
“没能救到最爱之人的经历——我也有过”
“……你说什么?”
安布埃特惊讶地皱起眉头。
没错。无色是,无法体会安布埃特的悲伤和绝望的。
但无色也,曾经两次,在眼前失去了最爱的人。
第一次,是在都市迷宫中,失去了满身血污的彩祸。
第二次——失去了来自未来的彩祸。
“我当时……也无能为力。我不只一、两次想过,如果我有更多力量的话,不就能在那个时候救那个人了吗?所以……正因为如此!我必须活下去……必须变强……去继承彩祸小姐的意志……!”
“你在说些什么意思不明的话……!那家伙不还活蹦乱跳的吗……!”
安布埃特困惑地说。
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。安布埃特当然不知道无色和彩祸的融合,以及未来彩祸的事。
“话说回来,比起那个,为什么会提到久远崎的名字!”
“——因为!我!将来要和彩祸小姐结婚!”
无色顺着势头,用今天最大的声音喊了出来。
“………这么大声的在说什么呢…”
黑衣看着眼前激烈的攻防战,脸上淌下了汗水。
这也是理所当然的。因为在如此激烈的战斗中,无色突然大喊了起来。
“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笨蛋”
但是黑衣十分安心。
因为没有人听到无色的宣言,以及——
没有人看到,自己现在的表情。
“从刚才开始就在说什么奇怪的话!支离破碎也要有个限度!为了使用久远崎的术式而被人打了药吗!?”
“真失礼!为了彩祸小姐的话,我自己就会打!”
“关键不在那儿!”
术式与术式互相碰撞的同时,安布埃特大声叫道。
无色毫不退让地回答。